姜青姝在全家人震驚錯愕的目光中,杜撰了一段自己是如何恢復正常的經歷。
她道,半年前她和麟寶還躲在寧安縣的時候,某天就偶遇了一位遊歷天下的世外高人。
她精通奇門遁甲之術,是個在武學、藥學乃至玄學上都有着非凡造詣的神奇女俠。
女俠一眼就看出了她七魄不全,但卻又是命定的大貴之人。
女俠稱與她有緣,便收了她為徒,還給了她一個纏有紅線的符咒,讓她時刻掛在身上。待時機一到,她丟失的魂魄就會自然回歸。
女俠師父還囑咐,等她一旦恢復心智就立刻拆開符咒,看完的符咒要燒毀,那紅繩就用作髮帶。
直到前兩天,她和麟寶遭遇抓捕時,意外撞到柱子昏迷,等醒來時,她的心智恢復正常了。
回想起師父的囑託,於是她趕緊拆開了符咒。
符咒上寫着將軍府要被抄家流放,要她讓家人一路往北去,路上自會有人暗中打點照拂。
全家人聽完姜青姝的解釋,錯愕之餘紛紛感覺難以置信。
就在孫玉羅表示懷疑的時候,只聽姜封禹突然開了口。
「我們剛才在那路邊發現了一些柴火,這麼說來也是阿妹口中那位高人安排的了?」
「難怪了,我說誰會把柴劈好放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,還以為是遇上山精野怪了。」二哥姜奕楓這才稍微安心。
姜青姝笑而不語,那些木柴其實是她剛才過來時偷偷放在路邊的。
「高人?到底是什麼樣的高人會不求回報地幫助我們呢?」孫玉羅莫名不安。
姜昆從沒想過傻了二十年的女兒,一朝竟能恢復正常。
一時間,他的心情無比複雜。
不知道是不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,他傻傻看着姜青姝,一遍遍打量着她。
比起姜昆的不可置信,天真的姜洛悠卻是開心得不行。
「阿姐,你的病能好真是太好了。剛才那些差役吃的東西是你下的葯嗎?」
「是的。」姜青姝莞爾笑答。
哥嫂們一聽頓時就慌了「那蜜兒、麟寶他們怎麼會安然無恙?」
「是啊,你是怎麼知道他們要吃哪些東西,從而精準投藥的?」姜奕楓一本正經地問。
「其實那些東西上都有葯……」
「我知道了,是我們喝過的那袋水,你是不是提前在水裡放了解藥?」聰明的三哥姜承羽忽然搶過她的話。
姜青姝笑着默認了,沒錯,她剛才提前搶過水袋就是為了在裏面放上解藥。
她知道這些差役疑心病重,肯定不會輕易嘗她拿出來的東西,但又棄之可惜,所以必然會讓她們自己人以身試毒。
所以她乾脆來了個將計就計。
說話間,篝火已經點燃,孩子們擠在厚厚的被子里沉沉睡去。
孫玉羅接過姜青姝的藥粉後檢查了一下,確定是金瘡葯後,才讓姜昆揭開衣裳給他上藥。
「哎喲~你這惡婆娘輕點……」姜昆疼得直叫喚。
孫玉羅本就不是個嬌柔細緻的,潑辣豪橫慣了,張口就懟道:「你那雪兒、媚兒倒是溫柔,這會兒正給別人壓床板呢,你讓她們來伺候你呀!」
「你這婆娘,我這身上的傷還沒好,你又揭我心裏的疤!」
「你自找的,再不識好歹老娘也要跑了!」
「你……」
姜昆一時半會兒不敢再招惹她了,媳婦兒是凶了點,但卻跟自己同心同德,這點他心裏是很清楚的。
所以不管孫玉羅平時多兇悍,他都會打心眼裡尊重她。
「那高人究竟是什麼人?讓我們往北走,到底可不可信呢?」孫玉羅忽然問。
姜昆沉吟了片刻「往北走或許是最好的選擇。」
「何以見得?」孫玉羅又問。
「其因有二,一是利於我們躲避追兵,晏帝之所以沒有誅殺我們全家,不過是他為了留個明君的好名聲假意施恩,後面定然會派人暗中將我們斬殺。」
姜封禹氣得攥拳「難怪此番就只單單押送我們一家,目的就是為了方便截殺我們。」
三哥姜承羽一點就透「所以我們往北去就是出其不意,追兵不會想到我們還敢繼續北上。」
姜昆點了點頭「沒錯,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,我想帶你們去天問城生活。」
「天問城?」姜封禹大吃一驚「難道就是那個在天岐帝國中唯一不受帝國制約的獨立王城?」
「沒錯,天問城是目前三大帝國及七大王國中最特殊的存在。它相當於一個獨立王國,卻從不參與任何國家的爭鬥,卻也沒有哪個帝國或者王國能將其吞併。」
「為什麼?難道那座城地勢特殊,無法攻破?」姜青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,那是一座建立在懸崖絕壁上的城堡。
姜昆搖頭「非也,天問城就矗立在晏國北境對岸的婭賽河河畔。那座城十分富饒,之所以沒人敢打它的主意,是因為歷代天問城城主都是——戰神。」
姜昆說到此處,眼中閃過一團複雜的光芒。
所謂戰神,就是叱吒沙場從無敗績。
「沒錯,我聽聞這一代城主名叫裔修塵,年齡與二弟相當,卻也是一名無敵戰神了。」
「好厲害的樣子呢!」姜洛悠拖着下巴滿眼驚訝。
姜封禹接着道:「只是那天問城雖安全,但從不收無用之人,外人想要進入,並不容易。」
「你們會是無用之人嗎?」姜昆眼神凜然。
「可是爹,我們想要通過進城考核或許不難,但您現在……」
姜封禹說到此處停頓了下來,姜昆的身體早已不復當年了啊!
姜昆無奈嗟嘆一聲「雖然我現在只剩一具沒用的殘軀,上不了戰場殺不得敵人,但為了你們兄弟姐妹考慮,我一定要送你們進去。如果沒有強大的倚靠,晏帝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?」
姜青姝想了想,姜昆的想法或許沒錯。
哥哥們都是大將之才,晏帝不能為己所用,定然要除而後快。
但是那天問城就真的那麼好嗎?就算他們真的賞識哥哥們,那也不過是寄人籬下罷了。
去投靠莫不等於看人臉色謀生?依她之見,靠誰都不如靠自己。
爹是運籌帷幄的軍師,哥哥們是良將,她又有取之不盡的物資,為什麼不自己干一番事業?
姜青姝抱着這個大膽的想法,貼着麟寶紅撲撲的臉蛋漸漸沉入了夢鄉……
幸虧有棉被保暖,這一覺家人們都睡得很安穩。
只是姜青姝口中的那位「高人師父」又是何許人也?
大家在猜疑中睡去,很快便到了出發的卯時。
天還是很暗,卻更冷了。
負責警戒的姜承羽叫醒了家人,孩子們個個都很懂事,沒有因為沒睡醒而哭鬧,紛紛配合著大人們收拾東西。
只是姜昆的傷勢不容樂觀,休息過後起身都顯得困難,更別提還要繼續趕路。
還有這些棉被要怎麼辦?隨身攜帶是雞肋,不帶的話下一個露宿的夜裡要如何取暖?
「要是有輛馬車該多好。」大嫂看着手邊的東西,一件都捨不得扔下啊。
「說不定真的有,你們等等,我去周圍找找看。」姜青姝說完,趕忙往樹林方向鑽了去。
「姝兒,你別犯傻了,怎麼可能會有馬車?」孫玉羅叫道。
姜昆忍不住嘆了口氣,本以為女兒是真的正常了,睡一覺起來她又傻回去了。
「阿妹,你快回來!」姜封禹抽出燃燒的柴火趕忙追了上去。
姜青姝跑得飛快,在大哥追上來之前,她就在樹林中將空間里的馬車取了出來。
姜封禹找到她時,看到她身後的馬車,驚得直接就從坡上滾了下去。
「我說過,我師父會安排好的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