震耳欲聾的音響是喧鬧夜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。
江喬對這樣燈紅酒綠,紙醉金迷的場合再熟悉不過。
他以前的拳場,就存在於這樣一家酒吧的地下室。
江喬經常會在拳場營業前,先坐在樓上喝兩杯。
酒精能刺激人的大腦,使他神經興奮的同時,還能麻痹他部分痛感。
江喬翻了翻酒單,點了杯尼格羅尼,給了那調酒師二十塊錢小費,之後便坐在吧台邊,靜靜等待着。
烈酒入口,帶着金巴利的苦和味美思的甜,混合幾分草藥的香氣,完美平衡在江喬的味蕾之間。
金酒的烈與香總能捕獲他的心。
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那調酒師自以為邪魅狂狷,實則油膩猥瑣的笑容,讓江喬覺得手癢,後悔給了他小費。
他低下頭,避開調酒師的目光,拿出手機,在一片嘈雜聲中,打開了《小羊肖恩》。
這部動畫片沒有台詞,非常適合在這樣喧鬧的環境下觀看。
就在他看完了第三集,準備播放第四集時,江喬耳朵動了動,隱約聽見酒吧樓上傳來了異樣的聲音。
有人打起來了。
緊接着,一聲槍響,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便從三樓直直墜落。
「砰」地一聲砸在了吧台旁邊的酒柜上。
酒櫃翻倒,無數酒瓶酒杯在那人身下應聲破碎,在昏暗的燈光下讓人分辨不出那大片的液體究竟是血水還是酒水。
震耳欲聾的DJ停了下來,搖頭晃腦的醉鬼們也停了下來。
不知是誰的尖叫聲率先打破了寂靜,緊接着,整個酒吧迅速陷入混亂。
江喬對距離自己腳下不足半米,不知死活的男人置若罔聞。
他仰頭喝光杯底的酒,將手機裝進上衣口袋裡,拉好拉鏈,站起身,從容穿梭在慌亂逃竄的人群中,走向了酒吧後廚。
混亂剛一開始,後廚的人就已經跑沒了影兒。
江喬嘴裏咬着外套拉鏈,從案板上拿了把還掛着檸檬汁兒的水果刀。
隨手在衣架上掛着的圍裙上抹了兩下,夾在腋下,一腳踹開了後廚那道上了鎖,用來運送水果的小門。
他嘴裏哼着不久前聽過的《偷情》,蹲在小門外狹窄幽深的小巷裡,守株待兔。
沒過多久,酒吧後門裡果然傳出了動靜。
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寸頭疤臉,護着另一個低着頭,看不清相貌的男人率先從後門跑了出來。
步伐倉促,身形狼狽。
緊隨其後的,是五六個打手。
低着頭的男人和護着他的保鏢無視了蹲在小路邊的江喬,迅速從江喬身邊跑過。
江喬在那男人經過的一瞬間,便看清了他的臉,他眉頭一挑,發出一聲嗤笑。
隨後站起身,堵在小巷中間,攔住了後面五六個打手的去路。
最前面的打手顯然也打算無視江喬,蠻橫無理地想要直接撞開江喬追過去。
卻被江喬輕輕鬆鬆頂了回去。
打手頭子盯着江喬,不善道:「小子,讓開。」
江喬沒動,笑眯眯地對打手頭子伸出食指擺了擺:「不行,你踩壞了我的花花,要賠。」
打手頭子沒明白:「什麼花花?」
江喬一把拽住打手頭子的衣領,將人提起來狠狠砸在牆上,指了指自己剛才掉在地上,被那打手一腳踩扁了的小花豹鑰匙扣。
打手頭子被江喬的突然發難打了個措手不及,他意識到面前的青年不好對付,無意與他糾纏。
再耽誤下去目標要跑遠了。
他從兜里掏出一疊鈔票扔在江喬身上,惡狠狠道:「給你,別攔路!」
江喬喜歡錢,卻不喜歡被人甩錢。
他收起笑容,陰沉地看着打手頭子,不悅道:「你完了。」
打手頭子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江喬照臉一拳打翻在了地上。
他身後其餘的打手見狀也不廢話,一擁而上,準備先解決了江喬。
江喬捏了捏手指,轉身一個鞭腿,動作間帶着凌厲的風聲,伴隨着骨頭的相撞聲,迅速將最前面一人放倒。
後面一人見狀,抬腿就向江喬踢來,被江喬一把拽住其小腿,雙臂使力,硬生生將那一米八多的壯漢掄圓了出去,砸在另外一人身上。
剩下一人趁機繞到江喬身後,想勒住他的脖子,卻被江喬頭也沒回地捏住了手腕,腰間一使寸勁兒,一個過肩狠狠摔在地上。
緊跟着就是一頓重拳狠砸。
打手頭子眼睛都紅了,他從地上爬起來,從懷裡掏出一把槍,指向江喬的額頭。
他看着江喬,發出最後的警告:「別擋路。」
江喬撇了撇嘴,看了眼手錶,慢悠悠地將手舉過頭頂作投降狀。
他走到小巷邊上,不情不願地把路讓開,埋怨道:「開個玩笑而已,掏什麼槍啊。」
如果此時不是在執行任務,時間緊迫,那打手頭子定然要好好教訓這不長眼的瘋子一頓。
他深深地看了江喬一眼,帶着那幾個從地上爬起來的同伴,迅速往巷子深處追去。
江喬看着那幾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,敲了敲酒吧後門道:「出來吧,他們走了。」
沒人應聲。
江喬探頭向黑漆漆的後門裡看去,剛要再喊,脖頸間便是一陣冰涼。
一把水果刀架在了他脖子上。
以其上散發著淡淡的檸檬味兒來看,正是他之前從酒吧後廚拿的那把。
一道過分悅耳的低沉聲音從他身後響起。
「你是誰的人?」
江喬頭一回被人下了刀都不知道,他對自己病後倦怠了一年,明顯大不如前的警惕心有些不滿。
哀怨道:「我是個好心的路人,就像農夫與蛇,東郭先生與狼,呂洞賓與狗。」
男人呵了一聲,放下架在江喬脖子上的刀,不客氣道:「帶我離開。」
聲如其人,江喬一回頭,對上了一張帥得天怒人怨的臉。
眉眼深邃像混血,面部輪廓分明卻不過分凌厲,稜角間又中和了幾分東方人特有的柔和。
身材高大勻稱,明明是很有壓迫感的身高和長相,整個人卻又散發著懶散而隨意的氣質。
江喬瞳孔一縮。
靠!
這不比他之前卧病在床時,看的那些個所謂各國男模NO.1,強出二百五十一條街去?
就連他眼尾上那顆針尖大的小痣,都恰到好處地完完全全長在了江喬的審美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