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着上了兩節數學課,上午最後一節恰好是體育,可以適當放鬆放鬆。
體育課一般只有期末的時候才會被拿來做自習課,平時照常上。
因為沒有中考壓力,體育課也就是老師帶着跑幾圈熱熱身,再拉拉筋,就開始自由活動。
蘇白跑完圈兒後,有些微喘,順着氣兒慢吞吞繞着跑道走,偶有同學從自己身旁經過,很多都拿着個英語單詞的小本本在記。
蘇白因為被數學傷了腦子,所以決定暫時休息下,放開大腦,享受清新的空氣。
夏天太陽熱辣,蘇白因為有花露的滋養,身體雖然出汗,但卻沒有像別人那樣黏糊糊,汗晶亮清澈,還帶着梔子花香氣。
熱風吹來,呼呼在耳畔,撩起髮絲。
「嘿,蘇蘇!」
高麗麗跑上來,拍了拍她肩膀。
「咱班要跟3班的打籃球賽,去看看不?」
蘇白反正沒事兒做,就道:「好啊。」
高麗麗開開心心攔着蘇白的胳膊,嗅着她身上的味道,有些沉醉:
「你身上的味兒真好聞,我聽網上說,人的DNA會選擇自己喜歡的人,如果你覺得那個人身上的味道很讓你着迷,那你的基因就是喜歡ta。」
蘇白樂:「說這麼多,就是想告訴我,你喜歡我是吧?」
「嗯嗯!」
高麗麗比蘇白矮半個頭,依偎在蘇白身上沒有半點違和。
兩人慢吞吞走到籃球場邊上,這裡已經圍了一圈兒的人。
剛站好,就聽見面三班的一群女生里,有個人打趣着道:
「林筱,你幫誰加油助威啊,是咱三班,還是給一班的顧城?」
說罷,這群女生便是鬨笑一陣。
那被調侃的林筱,長得有些高,大概一米七了,穿着校服很瘦的模樣,聞言羞得臉紅,只是笑,沒回答。
這模樣,又是被一群人拿來調侃半晌。
高麗麗悄悄湊到蘇白身邊,道:「那就是林筱,傳說中咱年級的級花,喜歡我們班顧城,這八卦啊,都傳開了。」
說完,又嘟囔:「也不知道是誰評的級花,我瞧她除了長得瘦瘦高高點,臉嘛,倒是一般。」
沒蘇白好看。
不,是不及萬分之一。
高麗麗悄悄瞥了眼蘇白,頓時被她精緻的側臉吸引,視線流連在她的眉、眼、睫毛、鼻、唇……總之就是,好看得很,美到她都想做le了!
蘇白對這種話題沒多少興趣,懶洋洋應了一聲。
高麗麗見狀,也就沒再提,而是抓着人胳膊,擠過同伴的馬哲,站到了第一排。
馬哲被擠開,哎嘿地怪叫聲:「高麗麗你幹啥呢,我這麼一大坨站在這裡,你看不見?」
高麗麗掏出一根能量棒,給他,討好一笑:「您大人有大量,就讓讓我們唄~!」
馬哲愛吃,不然也不會長得這麼胖,要不是身高頂上去了有一米八,不然就他那體重,早成一個球兒了。
現在瞧着,就是壯實了像熊。
接過高麗麗的謝品,馬哲表示,大人自有雅量,不記小人過了。
正巧,蘇白她們站的位置,就在兩班交界線,隔着半米就是林筱她們。
只聽她們說著——
「顧城真的好帥啊!」
「也很高!」
「……」
說的話題都是關於顧城,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筱的關係。
高麗麗聞言卻翻了個白眼,扯着蘇白,低聲道:「都啥眼神兒啊,顧城凶得要死,看着就怕,再帥也沒用。」
蘇白表示不理解。
顧城就沒跟人在班上急眼過,誰找他幫忙都溫溫和和的,乖得不行,哪裡就「凶」了?
但也不跟她唱反調。
各人有各眼緣嘛,不強求。
不過……
蘇白把視線落到球場上。
顧城個子高,比有「狗熊」外號的馬哲還要高上幾厘米,約莫有185+了,因為要打球,脫了外套,純白的短袖,露出結實的兩條胳膊,普通的校服褲子在他的長腿上也顯得格外有形。
蘇白挑挑眉,道:「她們說的也沒錯,顧城確實帥啊。」
高麗麗噘了噘嘴:「切。」
當然,這是客觀事實,她反駁不了。
她也就敢私下裡說幾句顧城的不好,平時見了早躲了起來。
林筱離她倆近,聞聲轉頭看了看蘇白,見她一頭鍋蓋劉海兒,雖然皮膚很白很透,一眼驚艷的膚色膚質,卻有些不顯眼。
於是就收了視線。
–
體育老師湊熱鬧,當裁判。
哨聲吹響。
第一局開始。
蘇白也不懂籃球,只盯着那顆橘色的球兒轉眼珠子,球進了自己班的籃筐,就笑着拍拍巴巴掌。
顧城學習好,運動神經也好,個子高打籃球有優勢,加之他明顯快於別人的速度跟爆發力,那顆球,大多時間都在他手裡。
他的手很大,一顆籃球被他單手拍着,都顯得有些小了。
顧城感受到蘇白的注視,雖然只是在看他手上的球,卻也讓他心神激蕩,血在經脈里沸騰,越打越有勁兒,殺得三班的人被挫得沒了勇力。
忽然,傳球的時候,接球的沒接住,球被三班撿了漏。
一班的人頓時長「吁」了一聲。
蘇白自然也順着往三班看去。
顧城胸膛起伏,汗從額頭滑落,路過太陽穴的位置時,被劇烈躍動的神經頂得變了形。
他看向拿球兒的那人。
徑直跑過去,快速繞開層層人形障礙。
那人撿到球的欣喜還沒過,抬頭就看到顧城冷着臉,渾身氣勢像是披着黑壓壓的雲,不斷逼近,肅殺的神色彷彿自己手裡拿着的不是一個普通的籃球,而是黃金寶藏。
他嚇得一僵。
瞳孔驟縮,顧城的面龐本是俊美的,但此刻,他只覺駭人。
就在顧城理他只有一臂遠,已經伸出手要奪球的時候,他猛地一個激靈。
手一動,竟然直接把球扔了出去。
顧城眼睛睜大,下意識朝球飛出去的方向看,那是……
蘇白!
「蘇蘇!」
高麗麗手忙腳亂想把蘇白攔在身後,可球飛來的速度實在太快,眨眼的瞬間便到了跟前。
蘇白來不及躲開,舉起手擋在臉前。
「砰——」
巨大的衝力。
蘇白往後倒退了幾步,兩隻手的肘部都被擦破了皮,火辣辣的疼。
蘇白嘶了幾聲,倒吸幾口氣,臉霎時就白了,沒有血色。
「呀,蘇蘇你的手!」
高麗麗急出了眼淚,跺着腳。
她輕輕抓着蘇白的手,小心地看了看擦傷的位置。
因為蘇白的皮膚格外嫩且白,也就襯得擦傷看起來很是恐怖,嚴重。
高麗麗抓着人就要走:「我們去醫務室……」
「我送她去吧。」
高麗麗忽然感覺自己被人撞開,抓着蘇白的手也鬆開了,眨眼間,就換了個人攬着蘇白。
是顧城!
高麗麗下意識往後退了步。
蘇白疼得有些齜牙咧嘴,眼淚在框里打轉,要掉不落的,淚花兒朦朧間,也沒看清來的是誰,只是覺得聲音很是耳熟。
「得罪了。」
這三個字,顧城說得有些顫抖,似乎包含了竭力剋制的忍耐在裡頭。
話落,蘇白就感覺自己被攔腰抱了起來,抱她的人跑,略有些顛簸,她雙肘外側有傷口,也不敢做動作,一雙腿兒的膝蓋在顧城的臂彎里夾着,在外吊著的小腿輕輕甩動。
人群頓時「哦~~」地起鬨。
「林筱,你沒事兒吧。」
三班跟林筱玩兒得好的人,關心問。
林筱抿嘴,沒說話,只是眼眶泛紅地看着顧城抱着人離去的背影。
那背影,透着肉眼可見的焦急,想必是擔心得不行。
林筱的朋友見狀,忍不住沖那個扔籃球的人喊:
「你怎麼連個球都拿不住,忽然朝人扔是什麼意思!」
好傢夥,現在砸傷了人,顧城還抱着個女同學跑了,真是糟心。
那人一身冷汗,熱乎的風吹着,直打哆嗦,他愣了好一會兒,才結巴道:
「我、我就是……慌神了。」
是被顧城嚇的。
他們班經常跟一班一起上體育課,顧城很有名,他不想知道都難。
可他印象里的顧城,是溫和的,是翩翩如玉的,但今天打球的時候,顧城就跟換了個魂兒似的,那漠然又陰狠的樣子……
他想起來還是有些打怵。
–
顧城跑得很快,但卻不算太顛。
蘇白被他這麼一抱,有些懵,回神後,瞧清楚了是他,頓時感覺這男主是不是熱心過頭了點啊。
還有,她傷的不是腳,是手。
於是道:「你放我下來,我自己走。」
顧城沒動作,只是低頭看了她一眼,瞧着她慘白的臉,便是一陣心揪,道:
「我跑的快,馬上就到醫務室了,你忍忍。」
話落,醫務室就到了。
顧城用腳抵開門,一陣涼爽的氣兒冒出來,猛地一接觸這冷,蘇白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,忍不住一個哆嗦。
顧城將人抱緊了些。
他的胸膛熱乎得很,又軟又硬,觸感有些神奇。
蘇白的臉頰貼着,似乎還聽到了對方急促的心跳聲。
「喲,這是中暑了?」
醫務室的劉醫生,見蘇白被抱着進來,以為是常見的中暑,手都開始摸到「藿香正氣液」了。
蘇白道:「沒有,是手受了傷。」
劉醫生聞言,臉上出現剎那的空白。
手受傷了,抱着來幹嘛?
顧城找了個床位,輕輕把蘇白放下,着急地看向劉醫生:
「您快來看看!」
劉醫生扶了扶眼鏡,走近了,眯眼一瞧,又是一聲「哎喲」,嘖嘖道:
「這孩子皮子嫩勒,咋就傷着了,這大片的擦傷,好了都怕留疤。」
顧城眉頭擰得死緊。
蘇白倒是不擔心。
有空間的花露在,疤痕是不可能留得下來的。
劉醫生可惜地嘆了口氣,然後拿出碘伏,用夾子夾着一團棉花,沾了碘伏水,因為上了年紀,手略有些抖。
棉花團一碰到傷口。
「啊!痛痛痛痛!」
蘇白猛地縮手,淚眼汪汪地瞧着劉醫生:「可以不用這個么?」
「消毒的,必須要用。」
蘇白:「……」
行吧。
她閉上眼,咬着牙,顫抖着伸出雙手,彷彿要去上墳般決絕。
「你這不行啊,別到時候咬着自己舌頭。」
劉醫生經驗豐富,一眼就瞧出來蘇白是怕痛的體質,所以提醒道。
顧城渾身都是冷汗,比蘇白看起來還要緊張,聞言直接遞出手掌,抵在蘇白的唇邊。
啞着聲音:「咬我。」
蘇白眼皮眨得飛快,感覺有些跟不上節奏,男主這樣子自我犧牲般善良么?
「去,哪兒用得上你。」
劉醫生瞧着年輕人,又是一嘆,起身拿了紗布,團吧團吧,成了一捲兒,遞給蘇白。
「咬着這個。」
蘇白撇過頭。
也許是顧城的手離得太近,蘇白的唇近乎是擦着對方的皮膚過去的。
顧城手猛地攥緊。
**的異樣從被蘇白唇擦過的地方,蔓延全身,直至胸腹收縮,呼吸都頓住了。
「我用這個就好。」
蘇白接過劉醫生的紗布卷,抬頭看顧城,示意他把手收回去。
剛才她的心神都在那紗布卷上,倒是沒注意那輕飄飄的一碰。
顧城這才回神。
收回手,站在了一邊。
蘇白咬住紗布卷,可憐巴巴地瞧劉醫生,含糊不清道:「您輕點兒,我真的很怕痛的,沒有騙您,很怕很怕的那種。」
「好好好,我盡量。」
劉醫生隨口應道。
蘇白:「……」
您根本沒在意吧……嗚嗚嗚。
雖然劉醫生極力控制力道,可這玩意就是痛,沒辦法的事兒。
蘇白沒一會兒就開始倒吸涼氣,珍珠淚啪嗒嗒落,眼睛微微紅,像是上了一層紅暈散開在凈透的肌膚上。
水蜜桃。
快要破了皮,蓄滿了甜水兒的那種。
顧城視線落在她面龐。
只這一個念頭。
他喉結上下一滑,唾液濕潤了燒乾的喉嚨,不至於心口灼熱到身體失態。
蘇白仰着頭,腳指頭都在縮,渾身緊繃。
淚實在太多,她只能不停眨眼,將水兒逼出去,才不至於只能看到一陣模糊。
「忍着點兒,很快就處理完了,你這樣的小丫頭啊,就是嬌得很,這點痛都忍不住,想當初啊……」
劉醫生開始絮絮叨叨說起自己年輕時候,在村兒里上山下河的勇事兒,又講自己怎麼受傷,怎麼不怕。
蘇白聽得不是很清楚。
她只覺得自己要厥過去了。
不住地往後仰。
忽地,後腦勺被一隻大手拖住。
低沉略沙啞的聲音響起:「小心。」
有了支撐,蘇白的上半身忽地就撤了力氣,軟着腰似乎要塌在了床上。
這一動,手也跟着動了。
「你小子把她抱着,我這還沒弄完呢!」
劉醫生指揮着顧城。
顧城垂下眼睫,眸中涌動着瘋了一樣的渴求,但表現得卻克制有禮,應了一聲:
「嗯。」
然後,顧城保持着拖蘇白頭的姿勢,慢慢靠着蘇白坐下,再輕輕將人的腦袋靠在自己胸膛,手慢慢往下,從蘇白纖細的脖頸,再到她的側臉,手掌寬大,熱乎乎的,覆蓋著細嫩軟白的皮膚。
「很快就過去了,沒事,沒事。」
蘇白痛得迷迷糊糊,只覺自己貼着的東西在震。
「好了,弄完了。」
劉醫生扔掉棉花糰子。
再給上了層藥膏。
囑咐道:「記得別碰水,傷口結痂了也別手欠兒摳,不然真的會留疤的。」
蘇白手一松,搭在腿上。
一臉死灰,沒勁兒搭話。
顧城替她應:「我記住了,麻煩您了。」
劉醫生收拾東西走開,口裡還念叨着「年前人啊」之類的話。
蘇白緩了會兒,才回神。
然後就發現自己在顧城的懷裡。
「!!」
她猛地起身,離開那熱乎乎的懷,拿出嘴裏的那團紗布卷,扔進垃圾桶。
有些不好意思:「謝謝啊,顧同學。」
顧城看了眼那垃圾桶。
被蘇白咬過的紗布,粘着些晶亮。
他不動聲色收回眼神,搖搖頭,雲淡風輕般:
「不用謝,都是同學,互相幫助是應該的。」
顧城起身,道:「你休息一下吧,我去給你買點飯來。」
這麼一折騰,體育課早結束了,現在已經是中午休息時間。
蘇白忙搖頭:「不用,我只是手肘破了皮,手是沒事兒的,打飯而已,我自己來就行。」
顧城沒說話。
只是看着她。
蘇白被看得有些尷尬,問:「怎麼了?」
顧城忽地一笑,起身,指了指她的臉:「你這一臉都是汗,紅撲撲的,還是休息休息吧,我馬上就回來。」
說罷,長腿邁了幾步就出了醫務室。
蘇白眨眨眼,起身走到廁所。
鏡子里的人,面上嫣紅似染了胭脂,水霧朦朧的眼,因為手肘時不時傳來的疼而似蹙非蹙的眉毛,白到透光的肌膚,濕噠噠的額前發,整個人像是才受了摧殘。
透着弱氣,病氣。
更有讓人想欺負的柔嬌。
老土的黑框眼鏡,都遮不住這一身水潤的樣兒。
蘇白默默撇嘴。
行吧,休息就休息。
–
顧城出了醫務室,卻沒往食堂走,而是先去了廁所。
明德高中的廁所修得很不錯,獨立隔間。
顧城關上門,便忍不得粗喘起來,抬起手,顫抖着貼上唇,似乎跟那柔軟隔了時空碰上了,頓時點燃了火,燒得體熱……
身上還留有梔子花的香味。
他發現了……
只要情緒激動,身體發熱,或出汗,蘇白身上的香氣便會比平時濃郁,幽幽又霸道地鑽。
美妙的,讓人浮想聯翩的體質。
顧城微微張開了嘴,輕輕喘着呼吸,一手撐在門板,一手……
「喂,你等等我!」
「你快點啊。」
外頭來了兩個人,嘰嘰喳喳,吵得很。
他們玩兒着男孩子的遊戲,幼稚地比賽着物體本身的長短,尿出去的距離。
顧城聽着聲音,卻只覺嗡嗡地來自遠方,根本聽不清楚,他沉浸地,投入地,忘情地……
【哇哦,有一段被審核斃了呢~~真好!自己想像吧,大家都有經驗】
廁所里的其他人離開了,滴答的水聲伴着顧城的呼吸聲,明明是充滿消毒味道的廁所,此刻卻充滿了糜而爛的調子……【哇哦,大家腦補吧,審核不能說呢】
顧城平復了會兒,才收拾了走出去。
當慾望被填滿,理智回歸,他才想起來蘇白還等着自己的飯。
他洗乾淨手,跑着去食堂…….快速地奔跑。
一路引來不少人側目。
幾乎不用思考,就買了蘇白喜歡吃的的菜,跟食堂阿姨說了是給受傷的同學帶,食堂阿姨找了些外賣盒,給他裝上。
提着一袋子,匆匆往回趕。
「顧城!」
面前忽然站出來個女同學。
林筱揪着衣服,吊著淚看他:「你、你跟那個受傷的同學,是什麼關係啊?」
顧城腳步一頓,但沒多做停留,笑意不達眼底,直接略過她。
「跟你沒關係。」
林筱忍不住,吊著的淚珠子直接掉了下來,忙低頭藏着,跑不見了。